影音

孫盛希堅持 10 年創作路,金曲獎封歌后:業力的迴力鏢,也是一份禮物

jpeg-optimizer_05-孫盛希逐漸學會享受在舞台上的每一個瞬間。(圖片提供/滾石唱片)

撰文/許容榕
提供/臺北文創

孫盛希
創作歌手及音樂製作人——孫盛希。Photo Credit:滾石唱片 提供

採訪這一天,孫盛希剛從美國旅行回台。拿到金曲歌后是一個月前的事,當被問起這一成就的感受時,她仍顯得有些迷茫,彷彿時差還在影響著她,悠悠地說:「我覺得還在感受中。」

得獎後我還是我 內在核心從未動搖

孫盛希仔細回顧、反芻心中的想法。她坦言,原本不認為得獎的會是自己,心裡還疑惑著,得獎的話會不會在台上哭?畢竟,從籌備《Boomerang》這張專輯到她的整個人生狀態,歷經許多起落。然而,當下的她並沒有哭,反而保持著理智和平常心。「我不是那種在大家面前可以完全表達自己情緒的人。」倒是長年陪伴的經紀人與工作人員,個個眼眶泛淚,反而比她更為動容。

身為創作歌手,孫盛希已經是金曲獎常客,2019年,憑藉《希遊記》獲得「最佳國語專輯獎」,2021年的《出沒地帶 Where is SHI ?》又為她拿下「最佳演唱錄音專輯獎」的肯定,2024年,專輯《Boomerang》更是讓她首次捧回金曲歌后的桂冠。她繼續分享道,她曾以為得獎後會帶來許多改變,爆紅也好、榮耀也罷,一種「我是歌后了」的自覺,但她驚訝地發現,事實上並沒有太大不同,「雖然得了獎,我還是我,內在的核心從未動搖。我不會因為獲得什麼獎項,就突然成為一個新的我,這也許是一件好事。」

真要說有什麼改變,就是責任感和壓力莫名增加了。她希望未來音樂的表現方式與品質,能更上層樓,「好歹我也是歌后啊!其實每一次得獎都會增加一些壓力,但是這次的壓力,我覺得剛剛好,還在我能應對的範圍內。」她笑說。

錄音太鑽牛角尖 學習不強迫彼此

聽起來游刃有餘,但這並非一蹴而就。《Boomerang》是孫盛希醞釀三年的作品,專輯名稱「Boomerang」的意思是「迴力鏢」,同時也象徵著迴旋、行動、自省。她得獎時說道:「我們人生中不斷在丟拾迴力鏢,它們會用任何形式和時間回到我們身邊。希望我們能投入更多好的東西,給予自己的人生,因為這些可能會傷到自己、打到自己,也可能是給自己的一份禮物。」

這是專輯的核心概念,也是高敏感的自己 33 年來累積的人生體悟。孫盛希透露自己一直很喜歡電影《蝴蝶效應》,也深受輪迴、業障等概念的吸引,但當這些發生在自己身上時,會覺得人生真的既奇妙又深奧,甚至有些殘酷。「離開、得到、失去、遇見,然後再繼續前行,隨後是成就、努力、失望,很多東西聚集在一起,並在某一瞬間爆發了,Boomerang 的概念便由此而生。」

孫盛希
孫盛希不再一味追求完美,慢慢學習放過自己。Photo Credit:滾石唱片 提供

孫盛希曾表示,《Boomerang》是她人生中最長期的檢討,像是她有時候會小題大作、鑽牛角尖。以錄音為例,即使共同製作人覺得效果已經很好了,但她仍會堅持重聽所有音軌,「我做的東西,我知道哪些細節可以更好;或是某些我曾經唱過的部分,我要再聽一次確認。我會非常仔細地聽每一個音軌,然後剪到最好。」錄音往往持續 12 個小時,半夜兩三點結束也是常有的事。

她正在學習放過自己,也放過工作夥伴,「我唱得不好、或者唱得再好,差不多就是這樣子!我已經抓出自己的平均水準,好與不好的差距其實不大,我也相信團隊,知道可以做到什麼。」這份自覺與自省,對完美主義的她來說並不容易,她有感而發,「這算是一種妥協嗎?我們不能太強迫彼此,不然過程會變得很不開心,甚至讓人和人的關係變質。」她剖析自己的個性,坦言自己很容易專注在「問題」上,在本來已經很好的地方挑剔,總在思考著如何才能做得更好,但長此以往,自己的身心健康受到影響,讓她決心改變,「沒有什麼比自己的健康更重要,這是我最大的領悟。」

生命可貴 平靜處事把握當下

迴力鏢有時就像是潑出去的水,覆水難收。

孫盛希坦言,現在感受到的苦楚,都是她曾經丟出去的迴力鏢,如今回到了她身上,「在不知不覺中,我丟出了好多迴力鏢。比如說,我沒有好好把握與家人相處的時間,最終對自己當初說過的話和做過的事感到有些後悔,可能再也無法挽回。」

孫盛希旅行時心情經常感到莫名憂鬱,讓身心放鬆、享受當下是當前的人生課題之一。Photo Credit:滾石唱片 提供

孫盛希的媽媽在她高二時癌症病逝,她過去受訪時分享,媽媽曾經問她:「這衣服好不好看?要不要買?」她不假思索地回答:「不用買啦!現在又不能穿出去。」就算媽媽同意說有道理,到後來才意識到這句話對生病的人來說有多傷人,而悔不當初。

今年,她為自己設定了一個目標,就是帶爸爸出去旅行,但爸爸說自己不能走太久,她低頭惋惜地說:「我覺得很可惜,當我有時間、有能力帶家人出去玩,他卻累了,有點難過,同時也提醒自己,要多出去看看走走。」她剛從美國旅行歸來,去紐約和洛杉磯10天,途中,她得知一位朋友生病了,對方的聲音及身體狀況會慢慢退化,「聽到這個消息我嚇了一跳,發現自己好像沈浸在自己的世界和煩惱中,其實跳出來看,生命真的太可貴了。我是不是把重點放在錯的地方?」

她談到,現在的人生目標是「平靜」,並解釋道:「平靜就是在發生事情時,我可以好好面對、理性解決,把握每一個當下。」她認為自己越來越接近這個目標,並享受著平靜無波的單身生活。但她也坦言,人生中仍然需要愛情,而名為愛情的迴力鏢,這次給她的體悟是,「下次希望遇到的是對的人,不想再浪費時間、心力,因為愛情對我來說真的佔了很大一部分。」

每首歌都值得 單曲或許是解方

「迴力鏢」的概念不僅體現在人生觀上,也影響了她對音樂的想法。金曲獎之後,她曾表示不會再做專輯。但談及此事時,她掩面害羞地說有一點後悔,「我不應該那麼篤定地說,但那就是當下的狀態吧!」

她解釋道,專輯的確能完整呈現概念,對歌手來說很重要,但如今大家更多的是聽單曲,而專輯通常有10首歌,籌備許久的專輯推出之後,每首歌獲得的關注及聆聽度卻有差異,「啪」一下很快就過去了。例如,〈TMT〉和〈Bullet〉是《Boomerang》中聆聽頻率較少的歌曲,她不禁覺得可惜,「怎麼樣才能讓音樂作品不被浪費、更具焦點呢?好像單曲真的是個解方。」

孫盛希
Photo Credit:滾石唱片 提供

另一方面,孫盛希也感到有些疲憊,她出道十年已經推出了六張創作專輯,「有時候靈感會重疊。」她認為,若以「單曲」為單位,可以更快速地嘗試新東西,為下一首歌做好準備,「我想給自己更多自由的發揮空間,不受專輯形式的拘束。」儘管無法耍廢,當她驚覺半年沒有新作品問世時,就立刻決定在 11 月 9 日 《「I」 Can’t Be Left Alone》演唱會之前推出一首全新單曲。近期她也收到了戲劇邀約,渴望跳出音樂的世界,體驗不同角色的人生。

孫盛希自 2014 年第二屆《華人星光大道》出道以來,十年過去,如今音樂人面臨的時代變化和挑戰也更為多元。對於給新世代音樂創作人的建議,孫盛希表示,別人勉強無用,只有當你真心喜歡並享受時,你才會去做;如果做不想做的事情,過程會很痛苦,「所以抓到平衡點很重要。如果你已經在這個行業中,就得顧及觀眾。但我認為,大家會感覺得出來你的自在和享受,那是最真誠、最真實的,是別人奪不走的。」

孫盛希說,她似乎仍在感受過去各種迴力鏢的影響。「迴力鏢」仍在不停盤旋,但現階段的她已經準備好邁出下一步,扔出新的迴力鏢,享受當下,並期待下一次收穫的瞬間。

延伸閱讀|暗黑甜美重寫西方經典|有點萌的美術史——長尾智子臺灣首展

Via|臺北文創